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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二）塑造灵魂的决定性时期

当我离开监狱的时候，心情还是很沉重的。讲道理不应该，毕竟我已经见到过很多的案例，只是bambam的年纪太小，但手段却极其的残忍，让我有点觉得胆战心惊的。

根据从警察局得到的资料可以知道，bambam本命王文王，五岁前在希望福利院生活，五岁后被王家夫妇接走，而王家夫妇原本就有一个八岁的儿子，叫王嘉尔。

可是，王家夫妇却在十二年前死于仇人之手，王嘉尔和王文王因为躲在房间得以幸存，听说他这些年来一直跟他的哥哥住在一起。

一切动物都有决定性的时期，有些动物只需要短短的几个小时就能完成大脑的发育，而人，大概需要十年，这是人的决定性时期，塑造灵魂的时期。

我坚信，在那几年一定发生了些什么，或者也许他目睹了这惨案才是他变态的导火线。

bambam作出了这些惨绝人寰的事情，肯定有某个点。而他所说的，秘密，我不能等，我要先去找找可以知道的线索。

所以，我现在在希望福利院的门口，想找知情者询问当时的情况，或许能找到些端倪。

当我找到工作人员的时候，正好是下午了。那是一个很老的老人了，因为当年那批孤儿都是由她登记照顾的，所以她最熟悉。我给她看了名字和照片，她开始在档案里面寻找，很久，才找到了bambam的文档。

bambam是1997年的时候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，据这位老人的说辞，虽然他五年来一直在孤儿院长大，可是与其他小朋友的感情不是很好，甚至来说，有点被孤立。

总是喜欢一个人在角落里待着，也不说话，他们甚至没有想到，他会被王家夫妇收养，据说是他们的儿子王嘉尔吵着闹着要选bambam的。

当我了解完了正想走的时候，老人吞吞吐吐的，我疑惑的看着她，她也终于说了出来。

“当时……我们的院长……有虐待的倾向，他后来……后来被发现后才被革职了。”

我心里一噔，谢过了老人后就离开了福利院。我望着外面的天，傍晚的天被夕阳映得通红，每个人都在匆匆忙忙的路过，一切都好像风平浪静的样子。

但是我仿佛能听到女人的哭声，孩子的呼救声，男人的叫骂声，在巷子深处，也许也在人性深处。

人往往比鬼更可怕，有时候，错误就是一个人施加在另一个人身上的。

可即便如此，我依旧相信善良。不能被罪恶带跑，这是我仅仅能做的而已了。

照旧的，我在早上又来到了监狱，可是心情不像前两次来的这样，带着些好奇，是的，比起研究结果，我更好奇，他是怎么想的。

我们又一次面对面的坐着，太阳光在监狱外面撒得遍地都是，可是监狱里只有阴冷和白炽灯光，外面的温度在里面一点都不剩。

“你说，外面的太阳光暖吗？”

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。

“应该暖吧。”

“可是暖到底了，不就冷了吗？”

“或许吧。”

“呵呵，朴教授，你也很有意思啊，能和你做朋友就好了，可惜我过几天就要执行死刑了，你说一枪下去，我的脑浆会不会从枪口里流出来？蚂蚁会不会撕咬我的身体，我会不会融入泥土中？如果啊，被动物吃掉就最好了，留我下来我会冷的，被吃掉就好了，不然……你要不要吃掉我？我觉得你也还不错。”

我推了推鼻翼上的眼镜，镜片有些重了，压得鼻子有些难受。

“所以，你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？”

他挪了挪屁股，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坐好，可是这样他的半边脸就在灯光下，半边脸就在黑暗中，我看不清他的脸。

“在我告诉你之前，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？”

不得不说，他也非常的细心，他或许从我有些焦急的转笔或者眉眼的透露中，知道了我想要知道些什么。

都说变态很聪明，他们不同于一般的犯罪者，他们，要难办得多，起码bambam是。

“是的，我想知道，你在福利院的那五年发生了什么。”

我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看，他的眼神突然的开始兴奋，双手开始在膝盖上面摩擦。他好像在紧张，也好像很兴奋，我有点看不清楚。

“朴教授，你知道吗，院长可喜欢我了，他总是喜欢把我关在房间里，拿着刀，在我的手指上面扎小洞，一出血了他就很幸福，如果我哭了就更加的好了，后来啊，他都不满足了，在我衣服盖住的地方拿刀来划，他每划一道，开心完了之后又会跟我道歉，帮我上药，可是一会又忍不住划上一道。一开始我还因为疼哭，到后来我都不觉得疼了，可是他喜欢看我哭，我就哭……”

我觉得真的有些冷了，不知道是因为空气的湿度，还是bambam话里的信息，让我觉得，可怕极了。

一个五岁的孩子，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？我不敢相信。

“那你之后在王家……”

“在王家啊……”

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光芒，是一种听到了挚爱后的光芒，霎那间的天真和温柔冲破了黑暗，我此刻还以为，他是一个天真的少年，和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，任性肆意，如果忽略他的手铐和脚铐的话。

“王家很好啊，我真的很喜欢哥哥，他会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，会一直抱着我，我一直不离开他半步。我们的房间是在一起的啊，我总是在他睡着后爬上他的床，我可太喜欢他了啊，一点都不想跟他分离。你知道吗？他睡着的时候，可漂亮了，偶尔没有声音的时候，我会摸摸他的心脏，砰砰砰的，跳着，太好听了啊……”

bambam的眼神里全是迷恋，双手在虚空之后好像在摸着什么一样，痴迷的话从他嘴里吐出来，好像在讲什么蜜语一样。

“可是啊，他最喜欢的不是我啊，是他的爸爸妈妈，我只是第二位啊，凭什么是第二位啊？他应该最喜欢我才对啊，朴教授你说对不对，这样才公平对不对？”

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，但是却不敢确定。他就这样笑了出来，嘴角上翘的弧度正好的灿烂。我慌忙的翻开了档案里面的资料，王家夫妇2005年被闯入的抢劫犯杀死，死亡的时候，两个孩子也在家里，躲过了一劫……

“所以啊，我要告诉你的秘密就是啊，那天是我开的门哦，那个叔叔在窗户那里，拿着糖想要哄骗我开门，我过去，把反锁了的门打开了，又拿了两杯牛奶回到了房间，锁上了门，抱着哥哥睡觉了。”

“可是我都睡不着，外面好吵啊，妈妈哭的很惨，爸爸痛得一直在叫，我捂住了哥哥的耳朵，可是他还是被吵醒了。他一定要冲出去，好弟弟的我当然一起出去啊，爸爸妈妈都躺在血泊里，睡着的样子漂亮极了，我拉着哥哥躲在桌子底下，哥哥害怕极了，一直往我怀里钻，眼泪还一直在掉，他怎么能哭呢？我看到了桌子边的脚，叔叔低下头看了我一眼，还对我说了句无声的谢谢，我也礼貌的回了他……”

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，但是还是觉得太震惊了。九岁的孩子，在当年的惨案里，竟担当了这样的角色，也躲过了警察的调查，就这样，瞒天过海。

也是，谁会想到，一个九岁的孩子会做出这样的事呢？即使知道，也会被当作无意来处理吧。

小小的孩子，有这样大的恶意，真让我觉得可怕。

“呐，你下次来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，怎么样？”

我想到了什么，急忙的收拾好了桌上的东西，他在后面对我挥手再见。

我跑到了他们的邻居家里，问起了他哥哥王嘉尔的去向，他们说，一年前，王嘉尔就去了美国。

我顿时松了一口气，但又觉得有些不安。

他说的，另一个秘密，让我觉得不安。

可是，到底是什么呢？